挪威：沿着格里格的足迹（一）-张弦的财新博客-财新网

还是在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的时候，对同班同学弹《春》羡慕不已，就找到谱子偷偷地练，自我陶醉一番；而后，又和同学在课间休息时，狂弹四首联弹《挪威舞曲》，速度飞快；再到后来，听到了《a小调钢琴协奏曲》，它的雄浑壮阔震撼着我的心……

伟大的挪威作曲家爱德华.格里格（1843～1907）就这样走进了我的心。

2007年4月，挪威原驻华使馆文化处专员梅园梅女士来到音协，邀请我6月到挪威访问。当时，我满脑子都是10月将要承办的国际音乐理事会，所以就婉拒了。但没过多久她又来了，再次发出邀请，出于礼貌，我就说那就考虑一下吧，之后又扔在脑后了。5月，她三顾茅庐。我问她到挪威的具体内容，她说沿着格里格当年生活和创作的路线走，一下子，我的兴致就提得老高。我接着问：那费用呢（心想如果让音协出任何费用就不去）？她说由挪威方面全包！有这么好的事儿？我算了一下，6月到10月，还有几个月，去几天，不会耽误10月的会议。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格里格的吸引喽。于是，我愉快地接受了邀请。

6月，梅园梅女士带领我、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的导演刘万捷、主任魏永福和王锋（他们是一个摄制组）登上了北欧航空公司（SAS）的飞机，飞到哥本哈根转飞奥斯陆，开始了“沿着格里格的足迹”之旅。

暂别了紧张工作，忘却了种种烦恼。那清新的空气、醉人的风景、纯朴的音乐扑面而来，一切都是那么惬意和快乐。

格里格与小木屋

挪威地处北欧。广袤的森林、险峻的峡湾和充盈的河流是挪威天然的资源。当我们的车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盘旋，那层峦叠嶂的山峰、奔腾飞溅的瀑布、钻入蓝天的苍松、青翠碧绿的草毯和五彩缤纷的花朵接连撞入眼帘，使人心醉神迷。

挪威人民由衷地感谢上苍赐予的宝藏。上百年来，他们赖以遮风避雨、繁衍生息的房屋都以木制为主，也由此引来了火灾一次次恣肆的光顾，把精心建造的房屋付之一炬。我们好奇地发现，在所有的木屋里都有一个硕大的木箱。这是传统的挪威家庭沿袭下来的习惯，里面装有家庭的全部财产，为的是在火灾发生时携带木箱逃生。尽管木屋经常毁于一旦，但它却仍然顽强地再生，在被烧毁的地方重建，成为挪威标志性的、独具风姿的建筑。卑尔根是挪威的第二大城市，它的木屋群是世界最大和最为集中的，已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世界文化遗产。

我们感到挪威的木屋之所以神奇，是因为它不仅充分显露了挪威的民风，而且，它在养育挪威人民的同时，也不断诞生出瑰丽灿烂的挪威文化。格里格与木屋就有非常亲密的而又非常奇妙的关系。

卑尔根是格里格的故乡。1885年, 格里格获得了年度艺术家奖。丰厚的奖金使他不必再为生活奔波，从而结束了在国内外的长期不稳定的生活，迁居到了卑尔根郊外，在特罗德豪根建造了新家，与妻子妮娜在这里度过了生活中的最后二十年。

这是一个设施完备的大木屋，上下二层，非常温馨，里面的陈设精致而朴素。每面墙上挂满了他、家人以及亲戚朋友的照片和肖像画，同时期的与他有着交往和友谊的挪威戏剧家易卜生、比昂松，音乐家李斯特、瓦格纳的照片也悬挂在显要的位置。客厅中央的桌子上覆盖着民间刺绣的台布，擦得锃亮的铜壶放置在上面，似乎能感觉从中飘出缕缕茶香。在客厅的另一面，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。这是格里格的朋友们在他某一年的生日时给予他的巨大惊喜。我小心翼翼地（实为无限敬佩地）在钢琴上弹了格里格的《春》的一段，对钢琴音色的完好大惑不解。陪同我们的钢琴家告诉我，那是因为钢琴里面的器件已经更换。我顿时恍然大悟，是呀，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呀！我不禁感叹：百年时光稍纵即逝，但格里格的音乐却仍在此绕梁不绝、流转回荡。而房间的主人也似乎没有离去，而是坐在房间的一隅，默默地而又亲切地注视着访客。

离故居不远的格里格音乐厅完工于1978年。这个音乐厅极具特色，茂盛的青草覆盖在音乐厅的屋顶。自上而下的听众坐席有200个，一直延伸至舞台。而令人惊讶的是，舞台背面的正中央，由一面分割成块的透明的玻璃构成，估计这样的设计在全世界音乐厅中是独此一份吧？每当音乐厅内的音乐响起，与窗外美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，构成一幅幅无边无垠的图画、一首首五彩斑斓的乐曲。

1999年，我第一次访问挪威时，就来过这里。我清楚地记得，那天是周日的下午，天色阴沉，下着蒙蒙细雨，我们来听音乐会。在音乐会之前，音乐会的主持人彬彬有礼地向我们询问：有一个大提琴家演奏格里格的《奏鸣曲》，钢琴伴奏需要有人翻谱，不知我们谁可以帮助？我很高兴地承担了这个工作，只是因为没有准备，有些衣冠不整。令人感到惊喜的是，这次来到音乐厅，主持人仍然是8年前的那一位，他的风度依旧，只是增添了几根白发而已。